记naze naze的第一场海外之旅
2022年的6月3日,总重74kg的包裹安全抵达挪威卑尔根Northing Space。筹备近3年的naze naze海外展《编织彩虹的人》就这样正式在卑尔根落地了。建筑师Ben和设计师Yilei是Northing Space的创办人,收到包裹后,他们和当地的师傅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将织女们专门为这次展览准备的全长7米的“彩虹纱线”理顺,挂在了墙上。展览在卑尔根陪伴了大家两个半月,我们的彩虹也在这座雨城里陪伴了大家一个短暂的夏天。
Yilei&Ben
卑尔根是挪威的第二大城市,有近三十万的人口。对Yilei和Ben来说,已经是一个有了“家的感觉”的地方。
2008年,Ben因为一份建筑师的工作来到挪威。Yilei则在第二年初次拜访这座城市。转眼之间,他们不仅在卑尔根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也搭建了Northing Space和白菜出版社。
Ben:我在来挪威前只去过意大利和德国,其实很想去意大利,但是意大利没有什么工作机会。当时想的是,虽然不怎么了解挪威,但好歹算是一只脚踏进欧洲了吧。没想到起点太高,后来再也不想去其他地方了。
Yilei:2018年的冬天,我第一次来挪威旅行,虽然卑尔根很美,但也只是很美的另外一个地方。在这之前和我有关系的城市只有上海。我后来考上了卑尔根艺术设计学院的硕士。入学后我一直试图转产品设计,但由于专业背景的限制,最后还是学的视觉传达。不过期间一直在坚持做旧物改造的实践。在研究生的最后半年,我通过搭建名为“tobECOntinued…”的网站,把之前做过的事情串联起来了。这是一个服务设计师的网站,大家可以上传不要的东西(Trash),由设计师来再利用,改造成(Treasure)再出售。网站还有一个(Trouble)的功能是供大家分享生活中个人和物件的关系,比如平时用左手写字的人在使用某些东西时可能会碰到什么样的问题,有阅读障碍的人是怎么尝试去尽可能阅读的……设计师可以从这些比较私人的体验中获取灵感,最后这个网站就成了视觉传达项目,我之前做的那些东西顺利成章的变成了例子。这个项目还为我赢得了当年卑尔根设计周的设计新人奖。这也直接决定了我毕业后没有和其他外国同学一样搬去奥斯陆找工作。直到现在,我在工作中运用的方法都是研究生这三年学到的design thinking。
Q:这些不同专业的学习经历对你们的工作来说,有什么互相启发的地方吗?
Ben:我不喜欢被一种职业定义,或者活在某一个title下面。
之前我看到很多帖子在讨论建筑师失业了可以干什么。我觉得建筑教育应该放在更基础的通识教育里边,而不是作为专业教育,因为这是一个触类旁通的学科,需要研究人类行为、社会学、经济学,以及设计、艺术史等各个领域。虽然单一职业的发展方向是有限的,但人们可以做的事情是无限的,所以都可以尝试做一下。
Yilei:我们的工作其实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镜子。我们俩所有的经历、背景、爱好和我们擅长的东西成为了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Ben对文字很感兴趣,所以学挪威语的同时,他用笔名“宁蒙”翻译了很多挪威语小说,虽然都是主流出版或者说大众文学(当时他翻的比较火的书有《我是个年轻人,我心情不太好》,《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但这一系列的流程是我们后来开始自己做出版的原型,直到现在磨铁的大鱼工作室,还有已经不存在的上海艺术世界杂志都是给到我们无限滋养的娘家人。
Northing Space的故事
Northing Space诞生于2019年12月,是挪威少有的由华人运营的非营利性文化机构,它所在的小巷子不长,却有书店、咖啡厅、酒馆等有趣的地方。
据Ben说Northing旁边的主街原来是“鞋街”,聚集了修鞋、做鞋的店铺。鞋子在社会中是很重要的商品,因为出门就得穿鞋,所以这边本身就是一个很聚人气的地方,但也因为有了“文学楼”这样重要的机构,吸引了更多的文化机构来这里安家。今年卑尔根三年展(Bergen Assembly)邀请了法国观念艺术家Saâdane Afif作为召集人,虚构出了策展人Yasmine d’O,以寻找传说中的七面体为线索,在卑尔根设置了7个神秘人物。每个人物由三名艺术家通过作品来解构诠释,其中算命者(fortune teller)这个角色就分配给了Northing,非常符合这条街的神秘气质。这条街正好处在历史的转折点上,而且确实是指向未来的一条街。
Yilei:我们最开始的计划是希望能租下Northing所在的这一整栋楼的,二楼和阁楼的计划是艺术家驻地,当时做申请的时候Ben给楼上都做了详细的规划,包括功能和结构等。
Q:你们之前还为在挪威的亚洲艺术家做了毕业群展,给了他们初次亮相的机会?
Yilei:是的,2021年的时候我们做了第一届east。契机是因为疫情,那年的毕业展都变成了线上。我自己很有体会毕业展对一个艺术院校的学生意味着什么,于是我们在30平的有限空间里做了9个人的群展。很具挑战性,但也无比欢乐。未来我们想把这个展从我们自己的program中划分开,走出去和其他机构一起合作,用更直接有效的方式让这些亚洲背景的毕业生接触到当地的文化社群。
Ben:亚洲人给人的整体感觉还是挺羞涩的,没有那么主动。有些虽然做作品很厉害,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去说自己的好。当然如果性格本身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去改变。
naze naze在挪威
展览开幕当天并不如想象中的风和日丽,但出乎意料的是来访者并不少。
在听Northing的小伙伴介绍完整个项目以后,当地的游客们会承认之前确实对中国不够了解,并不知道中国有如此丰富的文化。其实,他们在从视频里了解到织女们的生活状态,看到墙上那一张张笑脸和织女姐姐们朴实的话时,就感受到了织女们发自内心的快乐。
Northing一直在做的也不仅仅是在挪威宣传中国文化,或者在中国宣传挪威文化,而是真的让这两个国家的文化有碰撞,让人和人之间有交流。
这次naze naze在Northing的展览期间,还策划展出了挪威艺术家Siv Støldal的作品。
Q:可以为我们介绍下这位艺术家,以及她与naze naze项目的连接点在哪里吗?
Ben:Siv是我们在挪威认识的朋友,和naze naze所在的素然集团一样,在时尚领域都很出名。但因为厌倦了时尚行业里对潮流的追逐,就退出了品牌,开始做时尚跨界的项目,比如用挪威的海藻来开发新材料,或者用服装作为元素来讲故事。这次她和我们的合作也是想传达,服装不仅是人的一层外衣或者表皮,而是跟随我们,记录生活的东西。
Yilei:虽然她的作品和naze naze从表面看完全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以人为本的项目。naze naze想讲的并不是最后呈现的几个包或者毯子,而是这些织女姐姐们的生活因为这个项目而实实在在发生的改变。Siv的作品则是把被丢弃的衣服做成线圈,通过填写衣服与衣服主人的故事标签来将旧衣的历史继承并整合到新的设计中。我们把这两个内容放在同一个空间,希望能引发思考。能让织物产生温度的永远是它背后的故事。
naze naze圆桌闲谈
家中的二手沙发
Q:你们都有设计的背景,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件你们长久以来一直在用的家具吗?
Yilei:可能是我们家的二手沙发吧。虽然是蛮普通的老式沙发(老到下面的弹簧和海绵都不太好),但我爸爸妈妈来挪威或者有朋友来访,离开前我们都会在这个沙发上合影。所以我们想请师傅修复一下,希望能继续留住这个充满记忆的沙发。挪威很鼓励二手家具再利用。我们去年认识了一位很朴素的阿姨,原来是做财务的,四十几岁时突然辞职,请了两位师傅,开了一家修复老家具的公司,把五六十年代的设计款家具修复后再销售,但是和国内那些古董家具比起来,价钱一点都不贵。
食在挪威
Q:请你们分享一道最喜欢的挪威菜吧!!
Yilei:羊肉炖卷心菜,是最像中国菜的挪威菜。非常简单也很好做。挪威的羊肉是分季节的,一到秋天就会大批上市,非常新鲜,部位很好,放很多水、卷心菜、黑胡椒和盐炖一炖就会很鲜,让我想起上海的家乡菜。
Ben:挪威的词和中文一样,会有很多a加b的组合,这道菜名就是羊肉+卷心菜。可能是因为词源相对单一,所以是词拼词就变成了一个新的词,有点像德语。
下一次的相遇
Yilei和Ben在刚搬来挪威之后就遇到了疫情,到目前为止邀请中国大陆艺术家来访的机会还是挺渺茫的,所以在Northing的驻地计划就一直悬在那边。Yilei打趣:真心希望中国可以尽早开放,我们要邀请的中国大陆艺术家名单还一直停留在第一批,感觉再不实现就已经不能称他们为青年艺术家了(笑)。我们也尝试开拓了那些已经在欧洲的亚洲艺术家群体,整个过程也让northing的定位变得越来越清晰,希望未来能够有更多的和各地艺术家的合作机会。
虽然在卑尔根的展会暂告一段落,但是关于独龙江乡的彩虹记忆永远地留在了那个30度平米的空间。相信在不久后,naze naze能将更多项目里姐姐们的笑脸和温度带去给挪威的大家。
Yilei:可以每个夏天留给naze naze
再次真挚地感谢Northing Space的朋友们!!
采访 | Yiren
编辑 | Xin